球场上,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这是一场在三天前就约好的比赛,一方是王卓的班级,另一方是生物工程系的一个班,比王卓他们高出一届,双方早已约好,输的一方要在教工食堂请客,消费标准不低于五百块。
而且,每投中一个三分球或扣篮,是要追加半打啤酒的,对方的场上五人加一名替补各要加喝一罐啤酒。所以每次有扣篮能力的球员形成单刀进攻,都会被对方拼命破坏掉,王卓就是因为这个才始终没有扣篮成功。
看球的秦思晴对男生们喝不喝啤酒并不关心,她只想看王卓劲爆的大力扣篮,可惜暂时还没有如愿。
好在王卓虽然没有抓到扣篮的机会,[***]倒是已经进行了多次,这也是秦思晴比较喜欢看的。近乎百分之百的命中率把和王卓对位的那个小前锋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干脆使用前位防守,只求阻止别人给王卓传球。
比赛渐渐进入尾声,比分焦灼,王卓一方已经累积了三打啤酒,而生物工程班一方则达到了六打半的惊人数字,其中五打是王卓的十记三分球贡献的,另外一打半来自其他队友。
每人已经欠下了十三罐啤酒的债,生物工程的家伙们就算最终赢下这场比赛,恐怕也要喝成几堆烂泥了。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鱼鳞般的云朵,如一匹横空锦缎。
午间休息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来球场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大家都是吃完饭来的,暂时还做不了剧烈运动,多数只是坐在场边乘凉看球。
不知什么时候,球场边还多了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个是位约六十岁左右的长者,身材中等,匠气十足,看上去是一个有深厚造诣的学者,另一个青年约三旬开外,又瘦又高,和长者相貌相似,八成是他儿子。
两人的着装没什么特别之处,站在那里也不怎么显眼,很多人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王指导,扣一个!”
场边有人在给王卓打气,青年向父亲笑道:“这叫绰号叫王指导的学生,投篮很有灵气。”
“是专业水准的。”老人缓缓点头道:“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方面他做的非常好。而且他的防守智慧很高,经常能看透对方的意图,用最有效的方法破坏掉,这是非常难得的。”
“我看他的身体素质也相当好。可惜身高不够,不然的话好好培养一下,是可以进专业队尝试一下的。”青年面露惋惜之色。
老人摇着头,淡淡一笑:“能考上这个学校的,将来的造就会比做专业运动员差么?”
青年顿时释然,笑着连连称是。
这时,一声哨响,场边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原来是临床医学队严防死守,刚刚以二分的优势赢下了这场比赛。
秦思晴欢快的起身,跑进球场,将毛巾递给王卓。
还有两个有女朋友的男生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其他人就只能把背心脱下来擦汗,暂时做一会儿膀爷了。
一个学生小贩挎着个大包,在球场边叫卖冰镇饮料,老人看到后感慨道:“四十年前我上大学的时候,可没有做这个的,那时候连瓶汽水都不舍得喝,打完球后就到水房的龙头下灌几口自来水。”
“我上大学的时候倒是有了,没过可没有同学拿到校园里面卖。”青年问道:“你渴不渴?我去买两瓶矿泉水吧。”
老人点点头,青年见球场上只有几个学生在散投,但横穿球场,向卖饮料的学生走去。
他买了两瓶矿泉水向回走,刚踏上球场,忽然身体一晃,在原地站住后用手扶着额头,缓缓倒了下去。
球场上昏倒了一个人,顿时惊动了打球的学生,场边的老人也是一愣,然后连忙快步赶来。
“怎么了?”
嘈杂声传到了收拾妥当后正要离开的王卓等人那里,大家纷纷扭头回望。
“好像有人摔倒了。”耿斌探头探脑的说道。
秦思晴恰好面向那边,看到了男人摔倒时的情景,说道:“是一个男的,三十多岁,不像学校老师。”
“可能是中暑了吧,这天真够热的。”临时裁判不停的用手扇着风。
“我看也是中暑。”
“咱们要是再不走,下一个中暑昏倒的就是我了。”
“走吧走吧,又不是打架,有什么可看的。”
“每人一打半啤酒,哈哈哈,十八罐,看你们今天怎么喝!”
“我看干脆折算成瓶装的吧,买罐装的成本太高,你们觉得呢?”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王卓突然把手中的矿泉水瓶一摔,电一样的向人群的方向奔去。
……曾祥国今年六十三岁,目前的头衔是某院副院长,听上去并不怎么响亮。
他此次江洲之行,是赴京走马上任之前,利用短暂的假期重游故地,休闲散心来了,所以轻车简从,甚至都没有将行程向当地的相关领导报备。
所以,今天他出现在江洲医大的校园里,身边只有他的二儿子曾岩。
其实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和曾岩的爱人和女儿,但天气实在太热了,小女孩又有紫外线过敏的毛病,所以就留在了停车场等候。
江洲医大的前身是曾祥国的母校,他对这里的感情是相当深厚的,不知不觉,父子俩就在校园内流连了两个多小时,进校时随身带的那两瓶饮料早就喝完了。
当看到儿子倒下的那一刻,曾祥国的猜想和所有人一样,是中暑了。
别看曾岩生得高大魁梧,其实却有糖尿病在身,而且他是搞科研的,平时接触的东西对身体也有伤害,所以他的身体素质并不好,而且差不多能用很差二字来形容。
小跑来到曾岩身边,曾祥国蹲下身时,曾岩勉强向他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
“您是他家属吧?”旁边一个学生问道:“他可能是中暑了,用我们帮您把他抬到树荫底下吗?”
“谢谢你们,那就劳驾一下吧。”曾祥国退后一步,向那个热心学生点了点头。
摔倒的人不能扶,这是当代社会城市居民们的共识,因为好心未必有好报,万一被讹诈可就把自己贴进去了。但是摔倒者身边有家属,这就好办多了,学生们也就不介意帮上一把了。
很快,三个男生各就各位,商量好了分工,一个托腋下,两个抬腿,因为曾岩比较高大,所以这三人也是公认的大力士,绝对可以胜任这一工作。
托腋下的这位蹲下身子,双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曾岩的身体,忽听人群外传来一声断喝。
“住手,都别碰他!”
这一嗓子即急又大,把在场的诸位吓了一跳,接着就见学校的风云人物,有王指导之绰号的王卓同学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还有些不放心的将站在曾岩脚边的两个男生向后推开了一步。
“王卓,”围观者中有人认识王卓,急忙解释道:“这人的亲戚在,同意我们把他抬到球场外避暑了。”
另一个男生也笑道:“是啊王指导,你就别跟着艹心啦,这是江洲又不是南京,再说咱们这些人里也没有叫彭宇的。”
周围的学生纷纷笑了起来,南京彭宇好心扶老太被判赔七万的事已经不是新闻了,时过境迁,大家已经拿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玩笑。
王卓不理会他们,而是转向曾祥国,郑重说道:“他的情况不是中暑,需要马上送医院!”
“不是中暑是什么?”旁边一个看王卓不顺眼的男生嗤笑道:“这么热的天,不是中暑难道是中风?还是你觉得这位大哥是到学校里来碰瓷的?”
说话的这个男生王卓知道,他也是去年秋天入校的新生,家庭背景不弱,走关系进了学生会,因为王卓已经隐然成了这一届学生会干事们的龙头,这位就把王卓当成了竞争对手,虽然没有处处针锋相对,却一有机会就倒些小绊子。
王卓瞟了他一眼,话都不屑说,而是又向曾祥国说道:“这人是你儿子吧,我怀疑他是脑出血的症状,现在是午间高峰,急救车开到这里很可能会遇到塞车,你最好马上找一辆车,把他送到医院。”
“脑出血?!”曾祥国错愕当场,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儿子才三十六岁,怎么可能脑出血?!
“小月!”
王卓可没空等他接受事实,直接从兜里掏出汽车钥匙,向刚刚挤进人群的秦思晴手里一塞:“快,去把我的车开过来,直接开到球场上,患者要尽量减少移动!”
秦思晴握住钥匙,看了眼表情严肃的王卓,转身撒腿便跑。
王卓又一扭头看向耿斌几个,急促的说道:“你们几个去把从这里到北校门的车障清理掉,人就留在原地看守,车进来之后马上还要出去的!”
几个男生还有些犹豫,王卓眉头一皱,耿斌拽了一把其他人,带头匆匆跑开。
安排好后,王卓立刻走到曾岩身边,将他搭在胸口的左臂轻轻托起放到地上,然后扳着他的脑袋,让脸偏向一侧。
这正是照顾脑出血病人的第一步,让患者平卧,使其头部侧偏,以防止痰液或呕吐物流入气管导致窒息。
(未完待续)